因收入不高,為省房租,來自河北灤平的53歲洗車工王秀清,常年居住在北京麗都地區的熱力井井底。此事經媒體報道後,有工人將井口用水泥封死,致使王秀清無“家”可歸。無奈之下,王秀清在附近找了一個廢棄的停車收費崗亭棲身,而這間崗亭也很快被拆除了。
  井口被封,王秀清等“井族”無處可宿,有媒體人幽然嘆息,“龍應台曾囑咐留學在外的兒子:‘別總去沃爾瑪,也給路邊攤留點兒生意……’今天我知道,有些角落不需要記者。”這一洋溢著人文關懷的見解感染了眾多網友:生活需要真相,更需要悲憫;若有悲憫,就知生活中有些角落不需要曝光。似乎不難找到案例支撐這一觀點:報道群租,群租被整治;報道“蟻族”聚集的唐家嶺,唐家嶺被改造……
  於是,網友由對王秀清等人的同情轉向對記者的痛恨,輕則指責記者幫倒忙,重則斥責記者助紂為虐,還有人追問,媒體到底是該奉行新聞理想至上還是奉行現實主義至上?一時間,報道此事的記者仿佛成了“不義”的代名詞,成了“寡情”的符號,潛臺詞是:正因為記者打開了潘多拉盒子,我們的現實才這麼骯髒與觸目驚心。
  這是一種激情卻可悲的誤讀,記者報道本無錯,錯的是權力的粗暴與冷漠。我相信報道此事的記者絕非冷漠之輩,相反,正是因為懷有正義感和慈悲心才會關註此事,並期望通過報道,引起社會對這一群體的關註和援助。而此後的封井,並不在其掌握之中。有作家認為,新聞就像種莊稼,它不能顆粒無收,媒體的一個使命是推進社會進程,哪怕是釐米推進。記者的出發點即在於此。
  “不能因為權力的不作為、亂作為,而去指責關註弱勢群體的媒體。陰暗面只有被揭出來,才有可能照進陽光。”誠哉斯言!我們不能因為封井而抱怨記者,與其譴責記者,不如譴責倉促封井的有關部門;聲援王秀清,更應該用實際行動幫助他,並關心這個脆弱而卑微的弱勢群體。試想,如果沒有媒體報道,誰知道還有那麼多人無奈地居住在井底?
  與“蟻族”一樣,“井族”也是弱勢群體,他們艱難地行走在陌生城市,為了生活辛苦打拼。以王秀清為例,在巨大的生活壓力下,他沒有躲閃,也沒有投降,而是頑強地反抗,他熱愛生命,熱愛家庭,這是一個朴素的男人,忍辱負重的父親。這樣的人,理應獲得尊嚴,並受到世人的尊重。從這樣的故事中,我們讀到的也不僅是生活的凄涼、社會的傷痕,還有一種只要有一線陽光就不放棄的堅韌和信念。
  其實,那些封井的部門似乎也有無奈,熱力井井底安全隱患較大,如果不封井,這些“井族”萬一有個好歹,誰來承擔後果?事情的癥結在於,這個龐大的城市如何秉承人文精神?如何讓弱勢群體留存尊嚴?井,不能一封了之,在封井之前,應給王秀清們以容身之所;在封井之後,應向他們提供基本的生存條件。新聞的熱度或許幾天后就會消散,但“揭開井蓋”所暴露的社會救助和社會保障制度的不完善之處,值得有關部門長久深思。
  適值寒冬,別讓王秀清們無立足之地,別讓他們的尊嚴繼續蜷縮,也別讓他們孤獨無援。一個城市的偉大,不在於建築物的高大,而在於它的包容、寬厚和溫度。
  (王石川,海外網專欄作者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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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編輯:SN090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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